六界第一烧饼铺——第十九回：六界全书

被胖和尚的一双小豆儿眼盯着，梅掌柜竟有些心虚。他心底是真藏着个秘密，倒不是不能对关先生言明。只是这个素未谋面的怪和尚又如何得知。

正当心底忐忑之时，胖和尚自己反倒为他解了围。

“还不是这位掌柜疏于打扫，蜘蛛才能在这里结网。而这网如同六界的命运一般，看似不起眼却影响深远。若不是老道士先发现，让别的客人瞧见，传出去只怕要影响生意，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？”

关先生仔细思量他这话，头都懒的抬，只是耷拉着的眼皮抖了抖，表示认同。

那道人松开捻长髯的手，在空中比划了个五。那手掌迎着桌上油灯微弱而温暖的光，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影子。

“点燃一盏灯火，必投下一个阴影。”道人言道。

“阴阳生万物，但阴阳本为一体。世人都晓得要惩恶扬善，那都是愚人之见。善恶本就一回事儿，就如同这灯与影。有明自有暗，有阴自有阳，有善自有恶。”

梅掌柜听完他这歪理，觉荒谬不可言，怒道“您这话糊涂，善与恶又怎么能一样呢！为恶的若与那为善的一样，这六界又与那无间地狱何异？”

老和尚头摇的像拨浪鼓，两坨肉甩来甩去的。“善恶终有报，不是不报，时候未到。种何因，结何果，无论是怎样一场闹剧，终有曲终人散的一天。缘聚缘灭，不过是一场空罢了。”

“那怨灵电鱼饲养胯昧，胯昧又衔小孩儿反哺之，本是一个循环。怪只怪那怨灵贪心不足，志不在那百慕大海，妄图一统六界。你看他现在风光，不过是盛极必衰的开始。那胯昧越生越多，势头虽大，胃口更大，却怎生喂养？胯昧祸害那鱼群水族，怕是鱼尽势也就散了！”

“万事万物都是阴阳调和而生。”那道士补充道。“你看那姜子牙封神，为善的文王有份，为恶的纣王也有份。善一半，恶一半才是世间万物，芸芸众生。”

梅掌柜听的目瞪口呆，那胖和尚拍了拍他的后背，笑眯眯的说“年轻人，有心惩恶扬善是好事，但不要过于执着。”

“那影枭山，固然怨气冲天，起因不也是因为爱吗？由爱固生忧,由爱固生怖；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”

梅掌柜活了将近四十个年头，已经好久没人拍着他的后背叫“年轻人”了，不过此刻，他也没心思反驳。这两个怪人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。

“你可曾见到过蜘蛛结网。”那瘦道士又指向那墙角。

“善极自有福报，恶极自有天谴，善恶始终是平衡的，梅掌柜你也无需太过在意。只是雁过留名，蜘蛛爬过也会留下一片网。六界本无记忆，但作恶之人若被遗忘，则后世之人难得到警醒！所以，看好你的《六界全书》。”

言罢，这二人起身，几乎是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。待梅掌柜与关先生追出门去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，一个脚印都寻不到。

半个时辰后，饼铺打烊，落下了门板。

竹芯拎着个小凳子出来，在墙角勾呀勾的。

“竹芯，你这是要干什么？”梅掌柜斥道。

竹芯气鼓鼓的说“把这蜘蛛网挑了去，不能让那臭道士看笑话。”

“快住手，你个半大孩子懂什么？蜘蛛那都是大仙儿，开罪不起。快去哄那两个小的睡觉去。”

竹芯素来乖巧，纵然满心不乐意，还是听了掌柜的吩咐。带着明镜，菩提洗涮去了。

待几个小的睡下了。关先生主动找上了梅掌柜。

“老梅，你还有事儿瞒我。”